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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 晉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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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晉江首發◎

見宴庭深這麽盯著自己, 眼神還帶著些她看不懂的覆雜,穆昭朝嘴角的笑稍稍頓了頓。

“宴大哥, 怎麽了?”她遲疑片刻, 而後自然地眨了眨眼:“是不是舟車勞頓,太累了?”

聶峋假裝若無其事,但眼風裏一直盯著這邊。

見阿棠這麽緊張宴庭深, 他也跟著緊張起來。

可以說,打從聽到消息, 他整個人就一直繃著, 壓根沒有放松過一刻。

相比而言這會兒還稍稍沒剛得知消息時那麽慌——至少這會兒他在跟前, 能看著,時時知道是個什麽情況。

剛剛在收到消息時, 什麽都不清楚,更不清楚阿棠的心思,他可是慌得不行。

雖不像剛剛那麽慌, 緊張還是在的。

無他, 將近十年的共同生活,不比其他。

不是他小人之心,而是宴庭深他就是有那個意思。

哪怕他掩藏得不露痕跡,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。

“沒事, ”宴庭深靜靜看了她一會兒, 這才輕笑了聲:“這麽久沒見你, 變化有些大, 剛剛都差點沒認出來。”

穆昭朝的變化自然那可不是一般的大,別說宴庭深, 就是前段時間京中眾人看到穆昭朝, 都震驚她的變化呢。

原本穆昭朝早就習慣了, 但被他這麽一說,穆昭朝這才恍覺剛剛宴庭深一眼就認出她來,有多讓人驚訝。

用過靈泉後的脫胎換骨,再加上後續她自己的個人風格體現,說是換了個人,一點兒都不是誇張。

沒想到,宴庭深剛剛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。

這也更讓知道內情的穆昭朝唏噓。

深愛的人,無論變成什麽樣子,也能一眼認出來。

只是這個軀殼裏的人,早不是他心裏那個人了。

見她神色稍頓,不知是想起了什麽,情緒有些低落,想到之前打聽到的關於她的事情,宴庭深以為這話提及了她的傷心事,緊跟著又說道:“不過,一對上你的眼睛,我就知道是你,還是很好認的,母親定然也能一眼認出你來。”

這本是個令人開心的事,但穆昭朝心情卻有些沈重。

如果穆昭朝知道,這世上一直都有人惦記著她,那麽愛著她,她可能也不會那麽偏執走向極端。

那封信真的是……

哎。

穆昭朝在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,替原主穆昭朝惋惜,也替宴庭深惋惜。

以至於再看向宴庭深,穆昭朝眼睛裏也不自覺帶上了憐惜——孑然一身,死後與衣物合葬,用情不可謂不深。

真真是造化弄人。

“嗯,”她扯了扯嘴角,笑著道:“我也這麽覺得……宴大哥身子可是好些了?瞧著倒是比從前氣色好了些。”

聽她提起從前,宴庭深心中原本升起的巨大疑惑,稍稍回落了些。

“是好多了,”他臉上的笑容,也更自然了些:“你呢?一切可還好?”

穆昭朝笑著點頭:“我都挺好的,宴伯母呢?她老人家也好罷?陰雨天腿疼的毛病可有緩解?我這邊有藥丸,京中冬日比伊川冷,等會兒帶一些藥丸給宴伯母。”

宴庭深輕輕眨眼,又歡喜,又困惑——小禾還記掛著母親腿疼的毛病,只是為何有種他說不出來的生疏陌生感?

穆昭朝並沒有原主的記憶,她對一切的了解,都是從系統那裏獲取。

至於宴伯母這陰雨天腿疼的毛病,也同樣是從系統獲取,緣是那本科舉文裏,宴庭深為疼痛難忍的母親求藥是一個大劇情,牽扯進了穆昭朝的一個熟人——齊靈韻。

齊靈韻愛慕宴庭深,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。

算是宴庭深空曠情路上,為數不多的一個插曲,也更體現了他對小禾的深情。

齊靈韻的出現,是宴庭深第一次對外人(宴母除外)承認小禾在他心中的地位。

齊靈韻事件後,宴庭深便往外散播了他早已心有所屬的傳聞,初初有人不死心,後來就都死心了,再無人來啃他這根棟梁之材。

越回憶劇情,穆昭朝就越惋惜。

宴庭深真的是一個很值得托付的人。

不過她也不是很清楚穆昭朝對宴庭深到底是何感情。

按理說,她該對宴庭深感情更深——到底是以童養媳的身份生活了那麽多年,她心裏肯定清楚自己和宴庭深的關系。

可她一回到平昌伯府,沒多久便對林正清愛慕傾心,還糾纏不休,這有點奇怪。

難不成,她剛回伯爵府時,發生了什麽事?

真假千金文是以男女主的視角來寫的,並無穆昭朝的視角,她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。

但有一點穆昭朝可以確定,原主是個好姑娘。

能讓宴庭深銘記了她一輩子,怕還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。

穆存山和林月嬋可真是罪孽深重。

難怪,原書裏,穆昭朝早死,穆初元的結局也是英年早逝,很難說不是穆存山和林月嬋做的孽太深重的緣故。

本就關註著這邊的聶峋,見她眼睫微垂,眉心也輕輕攏著,似有心事,他一顆心頓時就又提了起來。

“已然好多了,”宴庭深也瞧出小禾似有心事,怕她擔心,寬慰她道:“母親若知道你這麽記掛著她,定然十分開心。”

穆昭朝把心緒壓下,聞言,輕輕笑道:“我明日便去拜望宴伯母!”

宴庭深笑著點頭:“好,我會告知母親。”

——那些生疏,許是她在京中無法隨心所欲的緣故。

豪門大宅,本就規矩甚多,宴庭深覺得小禾定是有苦衷的。

他也自始至終,都沒信過那些關於她的傳言。

什麽粗鄙不堪,什麽厚顏無恥……他一點兒都不信。

至於,說什麽小禾糾纏林家的大少爺,宴庭深眼睫輕輕顫了下,掩在袖子裏的手,也扣得更緊了些。

傳得再有鼻子有眼,再沸沸揚揚,他也同樣不信。

除非小禾親口跟他說。

思及此,宴庭深清亮的目光,更堅定了些。

沒等穆昭朝開口,一旁的聶峋便找準機會,主動‘提議’道:“明日正好我無事,到時,我陪你一塊罷?”

這提議在旁人看來,實在奇怪。

穆昭朝去看望故人,他一個不相幹的皇孫,跟著去做什麽?

一直控制著自己,不看聶峋的宴庭深,也擡眼朝他看了過來——怎麽與傳言越來越不同了?

這位平遠郡王,哪裏有一分跟小禾生疏的樣子?

明明緊張她緊張得不行——由此可見,傳言假的很!之前的必然也是假的很!

“不用,”穆昭朝也擡頭看向聶峋,她直接拒絕了他的好意:“我自己過去就好了,國子監我熟。”

她之前跟著姚瑤去過國子監幾次。

姚祭酒她也打過幾次照面的,去國子監也算是熟門熟路。

再者,本就是她穆昭朝的故人,聶峋跟著過去,太奇怪了。

宴庭深是男主心性不凡就罷了,宴伯母可是地地道道的平頭老百姓,乍然接見皇孫,怕是會把她老人家驚著。

“羌國的使團不是剛進京麽,”穆昭朝又道:“你肯定公務繁忙,而且,宴伯母他們剛到京城,必然多有不適應,我去就好了。”

話出口,聶峋也覺得自己的提議不合理,但他不太想阿棠和宴庭深單獨相處。

“穆將軍明日休沐,”聶峋裝作不經意道:“可以送你過去。”

這個提議穆昭朝沒再否決,哥哥過去拜見宴伯母,倒也是應該的。

於是她點了點頭:“也好……”

說完,她又對宴庭深道:“我哥哥今日當值,現下不在莊子上,明日介紹我哥哥給宴大哥認識。”

宴庭深神色微斂,剛要收回視線,便對上了恰好因為目的達成而不自覺眼底染笑的聶峋的視線。

四目猝不及防再次相接。

聶峋:“……”

宴庭深:“……”

短暫對視過後,心情大好的聶峋,難得先移開了視線。

宴庭深:“…………”

緊跟著也收回視線後的宴庭深,掩在袖子裏的手,扣得更緊了些。

——平遠郡王剛剛是在朝他宣示主權?!

宴庭深面上不動聲色,只關切地詢問小禾的情況,同她敘舊。

讓他奇怪的是,小禾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,但偶又一些曾經生活中的小事情,她記得很清楚。

那種生疏陌生中又夾雜著些許熟悉,宴庭深疑惑之餘,更擔心小禾。

他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麽,變成了現在這樣。

更不知道那些傳聞到底是怎麽回事。

原本他來之前是打算試探著問一問的,就算、就算他們當不成夫妻,到底她也是他看著長大的,他早就把她當一家人,自然不能看她受委屈不管不問。

只是,平遠郡王也在,這些事情,宴庭深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開口。

聶峋也知道宴庭深怕是有話要跟阿棠說,只是這會兒他實在做不到起身離開。

見聶峋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在,宴庭深略略遲疑片刻,便提出了告辭。

小禾說了,明日要去看望母親,那就明日再問小禾好了。

今日初來到訪,確實也不適合久待。

就在宴庭深提出告辭時,聶峋剛剛吩咐人送過來的皇上賞賜他的羌國貢品,正好送到莊子上。

穆昭朝奇怪地看了聶峋一眼。

既然有東西要給她,怎麽還人和東西分開過來?

她也沒想太多,便讓人把東西送了過來,剛好宴庭深告辭,便一道出了大院子。

一出大院子,穆昭朝就被聶峋派過來送東西的陣仗給驚住了。

一箱箱、一擡擡……

最讓人震驚的是,最後面還用車子裝了滿滿一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。

東西多,人自然也多,一眼看過去,浩浩蕩蕩,極盛大,不知道的,還以為聶峋是來下聘的!

穆昭朝很是楞了一下。

“這……”她緩了一會兒,這才轉頭看向聶峋:“殿下這是給我送了多少東西過來啊?我一個人,也用不到什麽,不……”

“沒多少,”聶峋打斷她的話,笑著道:“都是我挑出來的,估摸你會喜歡。”

宴庭深其實也被驚到了。

主要是,他現在還停留在平遠郡王同小禾生疏的傳聞中,打從過來就一直疑惑著,現在又撞上這一幕。

這之前,他就已經完全肯定,傳聞是假。

現在,他又確定了一件事,這位平遠郡王,對小禾,頗有用心。

“你自己一件件挑的啊?”穆昭朝忍不住問道。

熟悉她如聶峋,熟悉小禾如宴庭深,兩人都很難聽不出她嗓音裏的的欣喜和親近。

是那種熟稔,只有跟她一起生活過的人,才能察覺到的那股細微的自然親近。

“嗯,”聶峋頷首:“怕別人挑的不合你心意,我自己挑才放心。”

穆昭朝嘴角的笑頓了頓,臉也因著聶峋這句話裏的暧.昧.深意有些泛紅。

阿嶺今兒說話,怎麽這麽直白?

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呢?

這麽說……好麽?

好不好的,穆昭朝不確定,但她這會兒心臟跳得有些快倒是真。

過了好一會兒,她才穩了穩心神,佯裝鎮定地輕聲道:“送什麽都好……送什麽,都是心意……”

早已收回視線,微微垂眸的宴庭深,聽到這話,嘴角無意識抿了抿。

看著他這個細微的表情,聶峋眸色也深了深。

阿棠念著晏家舊情,若他懂分寸,知難而退,他也不會去為難他。

丹若收拾好了要送宴庭深和宴母的果子和點心從小院子出來,瞧見這麽大陣仗,直接喊出了聲:“郡王殿下給大小姐送了這麽多東西過來啊?這、這是多少啊?”

穆昭朝本就剛穩住心緒,聽到丹若這誇張的聲音,臉又不自禁紅了紅,視線落到她手裏拎著的食盒和包裹上,馬上道:“東西都裝好了,快拿過來罷。”

丹若忙把目光從這一筐筐一擡擡的東西上撕下來,快步走到大小姐身旁。

“宴大哥,”穆昭朝接過東西,笑著對宴庭深道:“這是我莊子上自己種的果子,還有莊子自己做的小點心,味道還不錯,你帶回去給宴伯母嘗嘗。”

小禾的有家山莊在京城還有京城周邊都很出名,莊子裏的果蔬也好,點心也好,連同旁的物什,也都很貴,宴庭深都知道。

他並非是圖小禾的東西。

不過他也知道小禾給他也是真心實意的,並無旁的想法。

只是,他來,走的時候卻是拿小禾的東西。

平遠郡王卻是送了這麽多東西。

雖然理智上知道他和平遠郡王身份天差地別,是比不了了。

可這麽對比之下,情感上還是有些低落。

雖然如此,宴庭深也沒有扭捏,更沒有拒絕小禾的一番心意。

人與人本就不同,他無愧天地,無愧於心便是。

“好,”宴庭深大大方方收下,微笑著道:“雖然知道你不會在意,還是要跟你說聲謝謝,母親知道你一切都好,自是欣慰,這些果子點心帶回去,母親必然心情大好……”

走的時候,宴庭深還是看向了並沒有離開打算的平遠郡王。

他看了他片刻,而後大大方方行禮:“有幸與郡王殿下一見,告辭。”

聶峋頷首:“宴公子好走。”

等宴庭深離開,穆昭朝看著他車架離開的方向,沈默了好一會兒,這才從那本科舉文的悲情中抽離,而後轉頭看向聶峋:“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?也沒打個招呼……”

說完,才發現聶峋一直盯著自己。

這還是聶峋回京後,兩人第一次這麽大大方方的在白日裏見面,還如此近距離,穆昭朝臉不自禁又紅了紅。

“突然想過來看看,”聶峋耳根也有些紅,與她對視片刻,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便強迫自己移開目光,輕聲道:“正好也有東西要送你。”

說到這個,穆昭朝就更奇怪了。

一邊往莊子裏走,一邊問聶峋:“怎麽你還和東西分開過來啊?一道過來不就好了?”

而且,他們剛剛才在萬寶閣見過,上午在宮裏也見過了,送東西吩咐人送來不就好了麽?

聶峋只是看了她一眼,並沒有回答。

穆昭朝等了一會兒,沒等到回答,追問了聲:“嗯?”

聶峋還是沒回答。

見他不願意說,穆昭朝便沒再追問下去,而是等進了小院子,才問他:“這樣子過來,沒事麽?”

聶峋點頭:“無妨,一切有我,你不用擔心,以後也都不用擔心。”

原本在萬寶閣他也跟自己說了許多,現在又這麽說,再追問,顯得自己不信任他一般,穆昭朝便點了點頭:“嗯。”

“最近天氣幹燥,”穆昭朝給他倒了杯菊花茶,又加了些蜂蜜:“喝點菊花茶潤潤……對了,那個羌國的質子,是要怎麽處置啊?”

正要喝菊花茶的聶峋,聞言,猛地擡眼朝她看過來。

穆昭朝正好也給自己倒了杯菊花茶捧在手裏,剛剛端起來正要喝,擡眼就對上了聶峋這明顯十分奇怪的視線。

她稍稍怔了下。

就在這一瞬間,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飛快閃過。

穆昭朝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滿院子他剛送來的東西,先是眨了眨眼,而後眼睛緩緩睜大。

阿嶺他不會是得知了宴庭深來莊子上找她,才這麽急急忙忙趕過來的罷?

這麽一想,穆昭朝便想起剛剛阿嶺來莊子時,火焰風馳電掣般都快被他騎的飛起來,連他下馬時都像是在趕什麽一樣,急迫至極。

聶峋:“阿棠很在意羌國質子南宮堯?”

穆昭朝:“你是得知宴大哥過來才匆匆趕來?”

兩人同時開口。

卻都在聽清對方的話後,齊齊沈默。

片刻後……

穆昭朝:“什麽?”

聶峋:“嗯。”

穆昭朝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此時,由有家山莊往城區的路上。

宴庭深垂眸看著手邊的食盒,一動不動。

作者有話說:

阿嶺:什麽南宮堯,什麽宴庭深,討厭[超大聲.jpg]

南宮:與孤何幹?[茫然.jpg]

宴宴:我不信小禾真的把我忘了→_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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